正文 -- 六十二章 情何以堪（一）
天庭、凌霄宝殿上，另一出闹剧即将上演。
“启禀陛下、娘娘，小臣还有一件事要禀报，因为此事涉及三圣母一家，所以，小神……”李靖又一次上前禀道，却是欲语还休，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快说吧。”玉帝打了一个哈欠，不耐烦地说道。
李靖抬头看了看御座上二位的神情，又瞥了一眼沉香和三圣母，才接着说道：“小神听闻，当年华山脚下的一个名叫孟塬的镇子，那里住着一户刘姓员外，为人谦和恭让，知孝悌，讲忠信……”
沉香和三圣母听到“华山脚下，刘姓员外”几个字，脑袋一下子就都大了一圈，而三圣母更是惊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定住似的愣在那里。
“刘姓员外”？“刘彦昌”？
“好了，说什么刘姓员外作什么。托塔天王，有事奏来，无事退朝，朕还有好多事要做呢。”玉帝显然已经失去了再听李靖东拉西扯下去的耐性，不耐地催促道。
“是是是，小神知罪，知罪。那刘姓员外一向处事低调，却不知何故一夜之间竟惨遭灭门，小神斗胆，在这凌霄宝殿之上问问华山三圣母可知道原委啊？”李靖心里懊恼不已，面上却假意作出讨教之意，堆满脸的笑容僵硬无比。
沉香听李靖这样一问，脸色顿时铁青，梗着脖子极不自然地说道“这个，我并没有听说这件事。”
而三圣母的脸色已经又惊得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像被人抽干了魂魄的行尸走肉般僵立在那里。他们母子俩原先虽然并未商讨过此事，但此时的想法却是出奇地一致。“刘彦昌”这三个字原来是同坚贞、幸福、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联系在一起的名字，而今却明明白白的就是两个人的奇耻大辱。刘彦昌虽然死了，可是他给他们留下的却是他们永远也不想再揭开的伤口，是他们永远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愈合的流着脓水，发着恶臭的伤疤，是他们永远也不想为人所知的内心深处的秘密。如今却要被人曝晒于阳光下剖开看，被人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品头论足，他们将情何以堪？
“真不如就这样死过去吧，我的心已经伤痕累累了，可是为什么你们却总也不能放过我……”三圣母痛苦地默念道。
“哼哼，不应该吧，沉香，那个人可是在当地有名的大财主，而且好像和沉香你还有些渊源哪。”李靖看到母子二人痛苦到扭曲的表情，不但没有一点儿就此罢手的意思，反而是正得意得很呢。
众仙之中如果刚刚还有迷迷糊糊搞不清楚状况的，现在却是都豁然开朗了，每个人心里都如明镜似的。大殿上出奇的静，满殿神仙没有一个人舍得出声，甚至都还特意竖直了耳朵，唯恐漏掉了什么话，将来会抱憾终生。
“和我？渊源？”沉香强自镇定，明知故问，装出了一脸的无辜相。可是他心里却明白得很：李靖在这个时候，在这种场合拿出这个来说事，摆明了是要给他使绊子。而此时他更明白，自己的心里早已经空无一物，连一丝一毫的招架之力都荡然无存了，除了抵死不认，他毫无办法可想。
“是啊，因为那员外的名字就叫刘-彦-昌……”李靖嘴角微微弯了弯，对着脸上已经呈现绿色儿的三圣母一字一顿地朗声说道。“沉香、三圣母，你们不会也已经不记得这个名字了吧？”李靖看到沉香这疲于招架，又为了保住面子而躲躲闪闪的样子就暗自好笑。
“刘彦昌？”“刘彦昌！”众仙再也憋不住了，齐声惊呼出这个名字，有疑惑也有惊叹，有嘲讽也有同情……伴随着众仙的一声声惊呼，三圣母再也支撑不住，双手挣开天将的羁押，捂住脸呜呜的痛哭起来。
“刘彦昌，那不是我爹的名字吗，你是说我爹一家惨遭灭门？这怎么会，这不可能啊？”天真的沉香还在期望着能通过这种自欺欺人的方法逃过这一劫，故意装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反问道。
“哈哈哈哈，真的吗，你真的不知道吗？”李靖一脸鄙夷神色地狂笑道：“我可是听人说在他们家被灭门之前，你和三圣母可都去过那里呢。”
“等等，等等。”昏昏欲睡的玉帝对二人的唇枪舌战终于开始感兴趣了，可是二人打哑谜似的说话方式让他很不舒服，不禁打断道：“李靖，你说的是什么？什么沉香和三圣母都去过那里，刘彦昌既然是沉香他爹，难道不是和他们住在一起的吗？”
玉帝的话真是一石激起千冲浪，天庭众仙一下子炸开了，“是啊，是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玉帝说的有理啊，李天王的话太不合常理了，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莫非刘彦昌在外面还有一个家？啊……”
“嘘，东西不能乱吃，话更不能乱说，人家小两口当年那是多么惊天动地，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一对儿啊，这才几年功夫，不可能这么快就……”
“咦，星君，这可不一定，人心隔肚皮哦……”
……
“陛下。”托塔天王在众仙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之后，再次朗声说道：“您问的正是关键所在，小神听当地土地说，刘彦昌已经从华山圣母庙搬出来好久了，而且……”李靖故意拉长了声音，眼睛在众仙的脸上扫了一个遍，见自己所预期的效果马上就要达到了，才接着说道：“而且就在出来后没多久就又有了新的家室，过着妻妾成群，儿女绕膝，安享天伦之乐的惬意生活……”
“噗咚”一声闷响打断了李靖的话，同时也将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李靖身上吸引到了声音的来源三圣母的身上。只见三圣母整个人已经瘫软在地上，眼睛一闭，即刻不省人事。
不用说，所有人一下子都明白了李靖所言非虚，这三圣母一定是接受不了现实，又受不了这么多人当面的指指点点，昏厥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