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青苹果 -- 第十六章 尔回首已定阴阳
2001.11.10
人活得久了就要迷失，或者说是一种屈就现实的麻木。
数学课上高老头在讲：“递推数列的通项公式的常用方法是……”
高哲庆讲的饶有兴致，讲完还评论道：“关于这个东西，高考连续考了五年，后来才慢慢降温，一直降到不把它当回事。但是这个我要讲，我们的同学在做作业的时候一定要规范！”
这时阿辉突然听见爱根在小声道：“从今以后我告别数学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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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经常是要坐下的，于是很多人屁股上有了坐板疮；学生多半眼睛是没有休息的，所以很多人有了眼镜。
班里坐功最好的就是她了，她姓郑，她可以三个小时不小便，不动身，不转头，不聊天，反正屁股不离板凳。
这种概括大概不甚精确，原因是阿辉又好动，又小便，要说话，要左右乱看，还要跳。
阿辉实在不是一个守拘束的人。
晚上的办公室里面有灯亮着，就是不见人，阿辉看见忽然感到一种痛苦在心里蠕动。
看见有用的东西没有利用的激情；看见灯白开着不去关，不注意它；看见旁人有缺点不指出；看见美女不去看；看见水哗哗流不去拧——呜呼，悲哉！
大概是高二的时候，阿辉想到伙伴林森，作诗自勉道：
“清风破浪忧可成，浩气沙场云飞逸。朋比天涯不可夺，尔回首已定阴阳。”
古人考试多求功名，多为做官，可哪来许多官做，于是排队，等前面人走了，再补入，比方说龙溪主簿。
夜自习的时候，四个人打牌，一个人放风，算是配合周到。
刘涛拿了份报纸，看了大感叹道：“我尽崇拜他们，一来就是几百亿。”
阿辉一看，那报纸上讲的是厦门远华走私案，好像涉及许多国家官员走私什么的。阿辉道：“都是国家败类！”
刘涛道：“那你活着为了什么？为国家？为人民？人家走私又没害哪个，那有什么啊。”
阿辉道：“走私，国家收不到税，就是损害国家利益，这也叫残害人民。”
有消息说：“2000年，远华案专案组查明：自1996年以来，赖昌星走私犯罪集团及其他走私犯罪分子在厦门关区大肆走私，案值达530亿元人民币，偷逃税款300亿元人民币。厦门海关公职涉案人员160余人。”
自2000年至2003年，中国犯案关长六人：
杨前线厦门海关原关长死刑，曹秀康湛江海关原关长死刑，赵玉存深圳海关原关长无期徒刑，朱浩棠惠州海关原关长无期徒刑，耿永祥杭州海关原关长死刑缓期二年执行，黄贵兴三亚海关原关长有期徒刑十五年。
2001.10.11
早上五点三十，漱口后，阿辉站在阿姨的厨房门口，想看看早上的粥有没有好。
阿姨其实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瓜子脸蛋，头发很好，扎着马尾，一般上身穿着红头绳的棉线衣服，外穿一件坎肩，下身穿着厨师穿的反罩衣服。她大概是学校招来的厨师，专门管住宿生的吃饭。住宿生大概两桌人，困难度不是很大。现在想来，阿辉都有些怀念她了，可惜，阿辉再想不起她姓什么，叫什么。
那天早上阿辉本是无心站在阿姨的厨房门口，只是想看看粥好没有好，哪里知道吓了阿姨一跳。
阿姨遂大怒，大骂阿辉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啊？吓死人了！”
阿辉像个受冤枉的孩子，嗫嚅道：“我起来早。想看看粥有没有好的。”
阿姨立刻攻击道：“起来早有什么用？在这里一戳，把人吓死了，你不上去读书，起来早有个鸟用？”
阿辉稍微申诉道：“上面教室门关的，下面他们睡觉，我开灯，会影响他们。”
阿姨斥道：“你起来开灯，看书，管他们屁事，起来得早，什么都不做，起来有个鸟用？”
阿辉若是不明事理，倒是可以与她辩论一气，但阿辉终究不喜欢与人争论，况且阿姨一个女人，说得也在理，自己二番复读，大有寄人篱下之难。
阿姨的嘴是不停的，说的话非常刻骨、尖酸、恶毒，阿辉实在没有想到早起惹这么大麻烦。农村人骂人多放在嘴上，没有半小时停不了。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仅仅是情绪作祟，也许平日的阿姨不是这样，但是那天阿辉触犯了她，阿姨爆发了，直骂得阿辉摸北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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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课上，老师喊了一个叫彭玉的家伙起来回答问题：“彭玉，please.”
彭玉道：“老师，I^am^not.”
老师道：“好吧，下课到我办公室去！”
彭玉道：“……”
其余众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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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的爱，为什么不洗头？”爱根在2001.11.11这天把这句广告词唱了几百遍。阿辉一喝斥他不要再神神叨叨地唱这玩意，但他马上脸色又一变，说出一句口头禅道：“那我对不起你好了！”
班级里面的宏同学不知道何故，从屋外走进来，又出去，然后进来，再出去，反复N次，教室里面哄声迭起，好奇之人很多，但对于宏同学而言，应该是残酷的好奇吧！
10.12
一块橡皮，一支2B铅笔，一把小刀，在高考前夕，由学校出面，教师游说，当众说出价格：12元。
这绝对是打劫价格，橡皮撑死一块，小刀就是五毛钱，那2B铅笔就是普通铅笔，一块钱也撑死了，也就是说，三件东西撑死就2.5元，说离谱点就五元，居然被学校搞出12元来，真黑！
冬天快到了，北方凛冽的寒风和无声的雨丝侵袭着阿辉，阿辉此时是不能够想象夏天是怎么会热的，坐在座位上全身发冷，那脚上的球鞋丝毫不起作用，像是没有穿。
阿辉看见各式各样的人在忙碌着，为生活，为生意，为了一切，阿辉觉得心里茫茫的，自己二十岁了，又是一年，这也许是不可容忍的错误，我想不会吧。我单人单车独往来，在细雨寒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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