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的红笔录 -- 第三十九章 阿辉父母研究浅议（四）

8、个性怪癖

在个性方面，阿辉始终认为父亲在有意义的个性方面无绩可寻，在虚荣方面，吹牛方面，让人反感方面倒是老道得很。

无可否认，父亲在一些事物观点方面与众不同，在那些方面，别人的、一般的、传统的、大众的观点都是一样，也许大众太俗，但父亲却有他的观点，颇有独树一帜的英雄气概。

有自己个性或有自己奇异观点并不是坏事，坏就坏在别人不知道父亲有这类惊人的、奇异的、不为人知的想法。父亲平日里习惯隐忍不语，大概没有机会向他的妻子儿女或熟识的人表白，或者他内心有股子高傲，认为阿辉们没有能力理解，或者他根本懒得与家人沟通，或许他认为家人不是外人，一家之内，范围太小，不能引起轰动效应，不能让所有人侧目。

可是，如果机缘巧合，当大伙谈到他有个性的话题上了，他便可以借着机会，大展嘴唇，和盘托出，借以吸引众人注意，让大家惊视他的个性存在。另外，这也大大满足了他的虚荣。毕竟，几个月，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隐忍有了机会向众人表现自我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阿辉很赞成有个性的存在，也允许没有个性的人存在。

但是，当个性的展露是不自然的、哗众取宠似的、伤害他人的、引起别人对自己反感的、错误的或幻想的，那么就无所谓个性，阿辉无以名之，谓之“个性怪癖”。

父母曾共同在一家农户家干活，因为与主家熟识的缘故，相互间十分融洽，主人家十分羡慕父母，说了些好话。

某日晚饭桌上，众人说得兴起，提出一个话题，每个人挨个发表意见。轮到父亲发表意见时候，父亲说自己不依赖别人，说自己过这么大一直像个“光棍”等等十分出人意料的话。场上气氛立即一变，这几句话一出笼，母亲当然是最感委屈的人，毕竟父母已经结婚都二十几年了。主人一看话题叫父亲说僵了，赶紧打圆场：“老张，你不可以这么说，你是有家庭有儿女的人，怎么能说自己是光棍呢……”

不晓得父亲的想法出了问题还是嘴上出了纰漏，阿辉认为这是父亲“个性怪癖”惹来的是非。连这种不符合实际、伤人于肺腑、害己于无形、背叛了昨日之我的话都说的出来，父亲的其他的伤人的话就等而下之了。

更何况当时众目睽睽，父亲怎可说出这样错误百出的话来。显然父亲的口才到了千疮百孔的水平。更何况当时母亲还在座，“光棍”之说岂非既在母亲的心头扎了一刀，又重重地给了自己一耳光？因为说出来的话根本就明显不通。

很难想象，父亲就是以这种口才维持了这人生几十年，难怪要跟很多人闹翻？甚至要与人发展到所谓“动手”的地步。

阿辉对父亲的对错还不感兴趣，阿辉只疑惑：即使父亲的不对都对了，父亲说的大家都假意叫好，那也没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得到的只有不值一文的虚荣而已！

唉，吵半天既无利润，还要落个埋怨，那还吵个什么劲？

9、说人丑处

父亲是很怕困难的人，这从他平日里紧绷的脸，遇到难处就皱眉毛的举动就可以有浅浅的认识。

可父亲又很会找麻烦，他解决别人的麻烦有余，替自己解决麻烦不足。父亲找麻烦有几大渠道，其中之一就是说人丑处。

所谓“说人丑处”就是指不好的地方、怪癖等。

哪个人没有缺点？更何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在父亲眼中，别人的缺点自然多多，另一方面，父亲对那些人的优点也做了淡化处理，他是死都不承认自己不如别人的。正是因为这些不进步的思想作祟，加上父亲在酒后桌前的谈话激情，配合父亲的罕见耐力，父亲就对别人的不足之处或者被污蔑的不足之处无形间进行了广播。

今天在张三前说李四，明天在李四前说张三，颠三倒四的结果，使得外人传风于张三李四，父亲在尽兴之余，费劲唇舌之余，耗时耗力之余，多喝了花酒少吃了饱饭之余，背受张三李四的记恨。——别人显然“认清”了父亲，立即扩大了父亲的短，缩小了父亲的长。父亲也许开始没料到身后的危害，只不过聊作一时的谈资，打算贬下别人抬上自己，结果弄巧成拙，他在真戏假做之后，别人对他真戏假戏都真做。父亲的名誉在这样自编自导促发的闹剧中非但没有抬高，利益也无形中受损。

不懂得平易近人、与人为善、惟利是图、勾心斗角、两面三刀共同获利的父亲，在失利之余，记恨之余，又忧在心头，皱上眉头！？

10、拖拖拉拉，不立即行动

父亲拖拖拉拉，不立即行动的毛病由来已久，好不易做成什么大事，便有功劳盖天的气概，这在叫人吃他不消之余，他便又拖拖拉拉，不立即行动起来，再加上他的刚愎和顽固，不虚心听人言，那就更独断专行，大张旗鼓地拖拖拉拉起来。若有“不通世故”的人来催促，父亲重则不屑置一词，轻则用很容易找来的借口搪塞，反正他是不会错的，别人总是“不懂什么的”（父亲语）。

好在农村没有什么大事，多的只是小事，零碎的事而已。小事当然是“女人家”的事，而“女人家”的事是跟父亲没有什么关系的，所以父亲挟着这种情绪就更拖拖拉拉起来。

这种老的、坏的、浪费时间的、浪费生命金钱的不入流习惯使得父亲在办事效率方面令人担心和着急。慢性子的人很多，但慢到父亲这种水准的人实在不容易找。

别人宁可见利忘义、见义忘情、见钱眼开、见钱不顾一切，而父亲却拖拖拉拉，不立即行动。他拖掉了金钱，拉空了岁月，在软骨头和空皮囊的无力配合下，父亲心虚了，无力了，他锋芒尽失，锐气尽无，在他自己“今后没有什么大作为”的“预言”中，父亲就这么得过且过地过着。

唉，做儿子的有什么办法启动父亲的斗志，更何况他善于听不进或者怠慢别人的任何有善意的进言，一切就在这样的矛盾中随父亲去了拖下去。

11、吃力不讨好

人与人的交往若以利益为重，即便吃力，但看在钱的份上什么都可以商量。人与人的交往若以感情为重，即便吃力，那毕竟是帮自己人。最倒霉的交往形式是吃力不讨好，若是道义之交，起码那是君子本份，可是它不是，别人本无须你的帮忙，你倒是自己送上门了，还累得够呛，别人不为感谢，甚至还会反咬一口，这种吃力，阿辉认为不论是公交、私交、明交、暗交，反正少给自己惹麻烦。

但是父亲却是没有这样的考虑，他的老实跟别人的误会造成了一种现象，那就是父亲做的很多值得夸奖的事情使得父亲忽然间落得个埋怨，演变成坏事。真的冤哉哀呼！

12、成败论人

父亲的许多对人的判断中，都是以金钱数量、家庭表面状况、外来的谣传、别人的偶一失足等等等模糊情况乱加主观判断的，这种判断，阿辉名之“成败论人”判断法。

这种判别，是不科学的、模糊的或者错误的。

现在社会有各种不同的环境，有的环境气氛有道理可说，有的根本没道理，在各种各样的环境里，总有荒谬的地方。

一个正确的人若活在错误的地方，但就成功与失败，就能一下子评定人的好坏了吗？

对别人的评论在“别人”心里就是意见，每个人对好的意见好的马屁总是不拒绝的，而对别人有损于自己的意见的人，反过来会明暗两方面反击。父亲认识的人何其多，话又多得不得了，或许自以为认知各种人为能事，在桌前酒后乱加发挥，用大量的时间去做这种散播别人丑处、短处、不高明处、偶一尴尬处，殊不知“说者无心，闻者足戒”、“祸从口出”，别人在背后一旦得知，怎会和你和颜悦色？——等到关系紧张时，父亲又不肯以“金钱为重”的原则去为各自共创利益，反而以“面子为上”的原则进行再一次的反击，认为自己没错，不应和他人好言相交，应该别人先好言与他相交，——这种情况只会造成关系破裂，两者无利可图，还损失了互相合作的和睦生财的大环境，真是实质性的得不偿失，虽然表面上两者划清界限，各自都没沾得便宜。

无论是父亲的“成败论人”判断法，还是父亲的有理或无理，无论是父亲的酒桌上的“长篇发言”，还是父亲和“自己信得过的人”的私下评论，无论……，还是……，总之父亲是得不偿失的，他会失去可以多弄到手的钱，他会失去将来的机会；份外，他失去了时间，这时间包括他可以多吃饭菜喂饱自己的时间，而实际上同样是他只喝了几杯烂酒就害瘦了自己的时间，包括他与“信得过的人”进行的“知心长谈”的时间，包括他与可以共同获利的人交恶、互相指责贬毁、怄气、动手动粗打架的时间。

太多了太多了，父亲没有以商家的那种“和气生财”为宗旨，没有与人为善的行动方针，只是凭个人好恶随手为之，随口说之，随心情让脸色做一致变化。这样自搞，怎么可能不得罪人，无形中就孤立自己，丧失了整体气势和力量，也会叫人利益失去，多来了些多余的麻烦。

若想改变别人，先要改变自己，你不改变，别人也不改变。

父亲在一定的场合说话阴晴不定，很容易叫人叫别人听不下去，阿辉宁可永远不讲发生冲突的话，也不会说一句既损人又不利己的话。

更何况，别人在时，你可以闭嘴！因为有饭吃，有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