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小说网
背景:
浏览字体:[ ]
字体:
行间距:
双击滚屏:
自动翻页
收藏该章节 关闭边栏

第一卷 少年的红笔录 -- 第二十四章 人死如烟灭

类别:都市异能 作者:燕变石 书名:鹿心门 更新时间:2014-03-18 20:48:15 本章字数:3190

凯文•卡特,他被称为南非“自由记者”(freelancer),他拍过很多既传神真实又令人震撼的照片,其中他的《饥饿的苏丹》就获得1994年普利策新闻奖(美国新闻界最高奖),属于“特写性新闻摄影”(Feature Photography)。《饥饿的苏丹》讲的是一个苏丹女童肚子很饿,她身子埋在草丛里,饿得奄奄一息就快挂了,这时一头兀鹰就立在女孩后方不远处,对女孩虎视眈眈的,等候猎食女孩的尸体。这张照片于1993年3月拍摄,反映的是活生生的残酷事实。比较讽刺的是,1994年7月27日,凯文•卡特用一氧化碳自杀身亡,留下一份遗书,上面说:“真的,真的对不起大家,生活的痛苦远远超过了欢乐的程度。”

不管怎么说,凯文•卡特是个好同志,他的《饥饿的苏丹》永远警醒着人们。《饥饿的苏丹》又名《等着吃小女孩的秃鹫》,其实我觉得这样的题目反而最贴切,比较写实。1994年初,阿辉的奶奶张王氏就有点像那个快要饿毙的苏丹小女孩,毫无气力,奄奄一息,前途黑暗,默默等待着时间这只兀鹰来啄食。

张王氏轮到四儿子张锡根那里住的时候,身体状况就已经越来越不行了,她最后几个礼拜都是在病床上过的。张王氏住的下一家就是阿辉家,那天阿辉记得很清楚,那一年是阿辉和父亲张恒联一起去接奶奶的。

由于老母亲张王氏久卧在床,不能够出来走动,更别提走到自己家住了,张恒联那天一大早就把自己家的板车拉了出来,带着儿子阿辉去接母亲。那天天很冷,河水上面还结着冰,不过天上还有太阳,但是气温太低,阳光的温暖微不可得。阿辉全身裹得左一层右一层的,活像个大狗熊,阿辉的奶奶躺在板车上边的时候,全身裹得比阿辉还要多,身体还瑟瑟发抖。

等到了阿辉家里,奶奶叫阿辉把假牙洗一下,阿辉叫奶奶把假牙拿出来,然后拿着一个牙刷跑到河边,先敲开河面上的浮冰,就着下面冰冷的水把着奶奶的假牙用牙刷细细刷了一番。

奶奶的假牙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刷了,上面都是垢,——一个人等用到假牙吃饭的时候已经够可怜了,阿辉奶奶的假牙那时候还是多少天没有洗的,那只能说更无奈了。等到刷完假牙,阿辉拿温水让奶奶漱了口,阿辉奶奶又躺到了床上。

有人要问,阿辉你自己家里对奶奶好不好呢?你光讲别人!

对于这个问题,阿辉只能够告诉你三个字:不满意!

阿辉的姑姑张桂英曾经私下和阿辉讲:“奶奶这辈子吃死了苦,没有一个对奶奶好的(指儿子),………包括你家,你没有看见你妈妈,狠狠地把门一摔,咚咚咚的,我在那里都吓一跳嘞!”阿辉当时在旁边听着,面上只能够苦笑。

阿辉的奶奶说不出得的是什么病,如果说有病的话,就是那年扶人家小孩没有扶到,搞得自己摔了一跤,然后渐渐地说腰背疼,慢慢地就老躺在床上了。其实这事情怪不了别人,只能够怪奶奶太好了,但是在我认为,一个人太好,这是无论怎样都不应该当成一个原因来责怪的,所以说这本身就是一个悲剧。

我还又不能够奉劝每一个人,在想做好人做好事的时候,去花时间关心自己的安全。因为做好事本来就是一种赐予,一种主观习惯性的行为,所有私利性有目的性的行为,都离好事有一段距离,或许更远。

张王氏没有想到的是,当时她扶那小孩的时候,那个小孩猛的从她身边一蹿,她一个没有留神往后就摔倒了;她更没有想到的是,为了扶一个小孩导致了她身体渐渐不行,最后在床上受罪长达数月直至死亡,——这绝对也是大家没有想到的。

特殊情况往往就决定一切,包括终结一切人和事。

阿辉奶奶在最后一两个月的时候,气力已经跟不上了。每天大小便都要人来扶,自己根本无法下床。为了方便奶奶大小便,马桶就安放在奶奶床边。有一次阿辉放学回来,突然发现奶奶倒在床下地上,人在苦苦地呻吟,声息非常微弱,阿辉当时吓了一大跳,心里面难受的快要窒息。

原来阿辉的父母都出去干农活去了,根本找不到人在家,奶奶在家喊人扶着上厕所喊不到,她自己逼急了就试着爬下来上马桶,等上完了再也没有气力爬上床了。看着年老体弱的奶奶顶着一蓬白发苍苍的乱发,身上穿着一件单薄发皱的灰白色棉毛内衣,全身还在微微发抖,阿辉当时心里面有一种深深的愧疚与悲哀,直到如今,阿辉也不大敢回忆奶奶临终前的那段日子,因为心里面只要一想到,那种愧疚与悲哀就如沉渣泛起,久久难以忘怀。 而今,在我心里,我知道,我是永远对不起奶奶的。奶奶,如果有阴间,拜托你对自己好一点,孙子我也希望你过的好一点,儿子生一个就够了,生多了对你就是灾难。

的确,每个人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不去照顾老人,并且理由这东西还是无处不在,有时候我们总是喜欢把理由装扮得冠冕堂皇铺天盖地。

我不知道我们整天在拿理由说事,这是对还是错,但是,我深深记得,那些老人可都是生我们养我们的亲人啊,他们又不是升级软件,可以时时更新,我们不能够把他们仅仅当成一件过期软件统统牺牲掉,或者渐渐牺牲掉。

阿辉的奶奶最后吃饭吃不下,只能够喝白粥,但是喝白粥喝多了嘴里就没有味道,于是张王氏就叫阿辉帮她买些臭豆腐调剂一下,一开始这些张王氏还能吃,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吃了都要吐出来,阿辉在边上看得很难受。

阿辉的奶奶经常私下对着阿辉感叹:“我怎么还不死的?!”

阿辉听了只能够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时候农村有一种叫“攒子”的东西,属于油炸面食,有点和油条相似但比油条细很多,很多很多集中在一起,现在当地超市里面还有那玩意卖,可以加鸡蛋用开水煮透了之后,再把一些红糖放进去泡着吃。阿辉奶奶一开始也吃这个的,最后也是吃不下,一吃就要吐。

评价一个人身体好与坏的最重要的标准,就是他的日常的吃喝拉撒是否都正常,现在阿辉的奶奶吃吃不下去,拉也没有东西可拉,整天就是稍微喝掉点流质粥汤什么的,根本就没有什么营养,身体状况简直不堪忍睹。由于进食困难,人很快就消瘦下去,张王氏身上骨架渐渐露出,眼睛都窟出来了。阿辉奶奶最后的几天还挂水维持着生命,但是她终于还是去了。

也许死对于奶奶已经是想了几年的一个愿望,这下终于达成了。她在奄奄一息的同时,内心恐怕渐渐笑起来了。死对于她并不可怕,活着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阿辉的父亲张恒联回忆奶奶最后的时候,总是有些感慨,他总是说:“你奶奶苦了一辈子,最后实际上她是想死,——她不想吃了,听到你二大妈说回去把猪圈收拾收拾给她住,她害怕了,她不想过那种日子,所以她不想吃,硬憋气把自己憋死了。”(注:张王氏住的下一家就是二伯父恒财家,其媳妇与阿辉奶奶久有宿怨!)

奶奶死了之后,棺材放在阿辉家的大屋子里面,时间正是农忙时节,天气已经很热了,几天下来屋子里面有一种怪味。那时候阿辉家尚不富裕,家里凳子也不多,搁棺材的长凳有一张是用的二伯恒财家的,被二大妈见了,二大妈当时就嘴里嘀咕了两句,碰巧又叫阿辉父亲张恒联听见了,张恒联当时就发了一通火,并且要赶二大妈及其子女走,不让他们前来吊唁,搞得二大妈紫英的女儿张群都哭了。当然,这些都是事后的插曲,与阿辉的奶奶无关,她只是死掉了,永远地离开了阿辉,离开了这个丑陋的世界。

阿辉的奶奶活着的时候偶有雷人之举,有一次看见儿子张恒联的香烟,就和孙子阿辉讲:“荣辉你阿相信,我年轻的时候也抽过烟,那时候你老老(就是爷爷)在的时候,他喜欢抽,我也抽过。”说完,奶奶张王氏居然给自己点上了一只烟,吸了起来。

阿辉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阿辉知道自己爷爷是个鸦片烟鬼子,据说老家有钱就是这么败掉的,哪里知道奶奶也会抽烟。但是阿辉当时又半信半疑,因为奶奶抽一口香烟就咳嗽得要命,她在孙子面前又不好意思立马熄掉烟,于是继续一边剧烈咳嗽一边使劲抽着,阿辉在旁看得惊心动魄,也不知道怎么办好,直到奶奶抽完那根烟,阿辉才稍微心里平复一下,抽罢张王氏的眼泪都咳出来了。

除了吸烟,阿辉奶奶还会讲鬼故事,不过可惜现在奶奶死了,人死如烟灭,那些鬼故事阿辉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大哥大姐,给个收藏票啊推荐票啊,半夜还在写啊!收藏书架就是最大的支持!阿辉拜谢!)*-*

(快捷键:←)上一页   回书目(快捷键:Enter)  下一页(快捷键:→)
看过《鹿心门》的人还看过

关于玄幻 | 联系我们 | 帮助中心 | 版权声明 | 客服中心 | 反馈留言 

Copyright 2008 xhxsw.com,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 玄幻小说网 做最优秀的玄幻小说小说阅读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