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的红笔录 -- 第十七章 为谁而舞
捉迷藏是个好游戏，不知道所有的小孩子是不是都玩过，如果你幼时没有玩过的话，人生便失去了一趣味，反正阿辉幼时是喜欢玩的。
八六年九月后，阿辉正式上学了。启蒙老师就是王凯娣和唐桂萍。
六岁的阿辉开始报名的时候，学校还嫌小，要求爸爸妈妈把阿辉带回去再长大点，搞的阿辉爸爸很火，说按照国家规定小孩到这年龄应该上学了，还特别喊了小学的校长来理论。
当时的农村小孩越小越难带，所以学校对小孩入学年龄要求有限制，都希望家家户户的小孩子大一点再上学。现在的小孩差不多三四岁就上幼儿园了，比当年早了足足两三年。
八六年的幼儿班一学期收费只收三四十块，就算再怎么乱收一学年不会超过一百，现在幼儿园收费有一万的，有八千的，相对而言农村小孩幼儿园收费少很多，但是一学期也要有一千，稍微富裕点的乡镇幼儿园一学年也要收两千左右，这还是在免交学费的基础上上交的，都快赶上上大学一学年的费用了。
根据明朝心学大师王阳明的理论，一切皆由利益来决定，我们从中不难看出幼儿园以上变化的原因。
据说最赚钱的行当就是从女人和小孩入手的，阿辉不知道真不真，但是事实胜于雄辩，看看现在的消费群，的确是女人和小孩最花钱。男人可以忍住不花钱，但是你总得为女人花吧，倘若你不花，那估计算不上爷们；你即使不为女人花，小孩子总要花吧，那边眼泪鼻涕得向你要冰糖葫芦果冻酸奶，你忍心不开皮包？
奶粉为什么会含三聚氰胺？是那个原因！化妆品为什么那么贵，也是那个原因，所以不用等到小孩子到六岁才花钱叫费用，四岁或者三岁半就可以来学校了。你不上幼儿园是不应该的，不上幼儿园等他到了小学人家小学就有理由不收你！
所以利益所趋，天下由此改变！
上幼儿班后，第一年上小班，第二年上大班（现在幼儿园三年，大小班中间还有中班），阿辉特别喜欢王凯娣讲故事。她有一本故事书，叫《365个夜》。有时候，她专门把书翻过来讲故事，阿辉通常听得津津有味。除了上课，那时候学校还要排演舞蹈，阿辉很不幸，被选上了。排演舞蹈很简单，就是边唱边舞。
1986年小学孩子思想还很闭塞，孩子们虽然小，但是男女观念很重，莫说是牵个手，就是说句话都有人唧唧喳喳背后说个不停，阿辉心里对这些热衷唧唧喳喳的人极其讨厌兼鄙视，至今都是这样认为的。
阿辉唱歌唱的是《八个小娃娃》，跳舞是八个人，四男四女两两配对跳。同一首歌，配的是一支舞，两两配对练习，排练得天昏地暗，甚至连正常的课都不上，为此王凯娣和唐桂萍两个人忙的团团转。若是谁跳舞跳错了，王凯娣和唐桂萍两个老师就呵斥得声嘶力竭。
阿辉一开始对唱歌跳舞还有些新鲜感，最后完全是满足王凯娣和唐桂萍的要求去跳了。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经历，阿辉每每看见国家体育赛事的运动员拿了金牌什么的都觉得有些感触，有些欣慰，但也一点不羡慕！他们所付出的汗水和承受的委屈恐怕多不计数，或许他们的个人梦想并不仅仅如此，也不希望仅仅如此，那种成功所付出的代价将是非人道的，更多的是一个正常人的其他方面的丧失。
唐代自安史之乱后，战争先在河北，后蔓延到中原，至唐末又发生大规模农民起义，唐王朝紧接着对之进行穷凶极恶的镇压，大江以南也都成了战场。当时有个叫曹松的诗人，有感于战争的凄惨，于《己亥岁》中写道：
泽国江山入战图，
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
（注：《己亥岁》题下注：僖宗广明元年，“己亥”为广明前一年即乾符六年的干支）
这首诗最后一句被《无间道》里面的韩森拿出来说了，阿辉自己改了一下，觉得下面一首更有现代意义：
但凡赛事入战图，
鲜有强者乐赢输。
世人莫话出名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
阿辉跳《八个小娃娃》歌舞的时候决没有想过为什么要跳，也没说愿意，也无权拒绝，直到看见和他搭档的是万君的时候才有点后悔。阿辉倒不是和万君闹什么意见，只觉得她是一个女人，自己不喜欢女人，要挽女孩的腰起码应该挽个喜欢的女孩啊，如果不是，阿辉宁愿抱男孩子！但是有意见只能够存在心里，阿辉是不能够和老师们提的，看见王凯娣和唐桂萍郑重其事地排练舞蹈，阿辉觉得还是少惹她们为好。往往女人发火起来比男人更可怕。
男人火起来是暴力，女人火起来就是爆炸！
虽然阿辉小心翼翼，低着头夹着尾巴做人，但是人有时候轮到你倒霉，你怎么躲，怎么逃，怎么也逃不掉。
有时候，在教室里面排练歌舞时正赶上学校下课，可是王凯娣和唐桂萍两个人为了赶上排练进度，根本舍不得下课，也就是大家俗称的“拖课”，那时候也没人管这事，小孩子上厕所的权利就这样被无情地剥夺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骇人的是阿辉所在教室位置离学校唯一的厕所最近，所以别的班的人上完了厕所之后，一看这教室有录音机在响，课桌都被搬得远远的放在教师四周，这干什么呢这是？ 有堆人在跳舞，有女教师在大声嚷嚷，耍猴似的，有看头！于是一个个的鬼头鬼脑地都趴在教室窗口看排练，在窗口那边挤不到位子的人就挤在教室门口，有人居然还被外面的人挤进了教室，一个个头伸得长颈鹿似地看，还要叽里呱啦地发表议论。
围观的有认识阿辉的，看得高兴起来就大声怪叫着，喊着阿辉的名字，搞的阿辉脸红脖子粗，但这时阿辉还不能够分心，还不得不搂着万君在那转着圈合着拍子跳着舞。王凯娣和唐桂萍这个时候也一点不管外面的人，也根本管不了，还是盯着阿辉等八个排练的人看。
像阿辉这种容易分心的人，那时候一旦跳错了，接下来肯定是一顿声嘶力竭的呵斥，简直无法想象！
排练完舞蹈之后，最终是要到惠丰大会堂去表演的。表演临近几天，老师忽然叫参加舞蹈的八个人回家准备健美裤健美衣。这个阿辉犯了难，因为自己家穷，再说也没有那玩意儿啊，不过师命难违，最后好不容易到西圩张云那里借了一条。阿辉一穿，虽然小了些，但是勉强刚刚好。
临近表演的最后一天，两个女老师要求八个人穿上健美衣裤彩排。那时候学校地方小，也没有换衣间，阿辉只好提着健美衣裤到厕所换衣服，为了图省事，阿辉内裤都没穿，直接下身单单就穿着一件健美裤。阿辉看那健美裤子是黑色的，以为避光性很好，没有走光问题。哪知道当时正好有个淘气包进厕所，撞见阿辉换衣服，一看之下哈哈笑道：“你里面怎么什么也没有穿？都看见了！”
阿辉一听大惊失色，赶紧弯腰，隔着健美裤稍微看了一下，果然看见自己的鸟鸟隐隐地晃在那里，当时脸臊得红得像鸡血一样，再一抬头，看见那家伙还竖在那里看，一点不像要走的样子，阿辉又怕他老在这里看自己换衣服，只好咬牙道：“还好，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什么！”说完这句自己都不大相信的话，阿辉飞也似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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