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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少年的红笔录 -- 第十一章 水漫后门吵死事件

类别:都市异能 作者:燕变石 书名:鹿心门 更新时间:2014-03-18 20:48:15 本章字数:2777

那天傍晚雨忽然停了,雨停下后,世界似乎变得特别安静。

等后门一开,后门口外面全是水,水离着阿辉仅仅半米多,淤积在那里,雨水黑黑的,像个黑洞一般,看得让人发怵。阿辉家屋后是一块低洼地,比两边人家的地面都低。再往北十米多,地势猛然高出半米多,一直往北都是竹林。那时候竹子还没开过花(竹子开花后就会死亡),竹林还在,整个村子后面都是竹林。大雨一下,雨水都往下流,加上阿辉家后面这里地势又相对低些,想不积水都难。阿辉看了半天,愣了半天,以往这里也有积水,但是像今天这么大的水还是头一次看见。

一只蛤蟆在水表面坚定不移地游着,阿辉这边一有动静,它立马闭上眼睛钻到浑浊的水下面去了。

阿辉的爸爸到后门口看了,也吓了一大跳,接着妈妈也来了,一边看水,妈妈一边惊叫道:“啊哟,习林啊,水怎么这么大啊!”。

一家三口都在后门口看,唏嘘不已,有点像钱塘江观潮的旅人指指点点大呼小叫,但是三人心里面都是一片惊慌,因为如果雨接着下的话,水就要漫进家里面来了。屋子里面地势更低,漫进来就无法可想了。

阿辉的妈妈叫张传凤,有一次阿辉看见妈妈身份证上写着“张权凤”,就问到底哪个名字是对的。妈妈说“张传凤”对的,但是不知登记时候怎么搞的,给弄成“张权凤”了,现在想改也改不掉,不知道哪个死人弄得。阿辉笑道:我就认为“张传凤”是对的,你就是个普通的农民,和“权”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公公也不会给你起这么大气的名字。

阿辉的爸爸叫张恒联,又叫张锡林,又叫张习林,阿辉初中时候才知道爸爸有三个名字,一开始以为是别人写错了,后来问阿辉的爸爸,张恒联说有这个方面的原因,但是也不全是,“张恒联”是大名,“张锡林”和“张习林”是小名,一般在外面用大名,在家里面叫小名。老张家他这里是“恒”字辈,老老(爷爷)那里是“圣”字辈,这个都是老传统,之前还有家谱的,分家的时候搞没了,到了阿辉这里是“达”字辈,像阿辉的堂哥叫达军,阿辉的叔伯哥哥叫达龙,不过现在人起名字已经不兴这个了,所以张恒联给儿子起名字叫“荣辉”。

关于自己的名字阿辉也咨询过阿辉爸爸,张恒联总是说:“你这个名字我是动了脑筋的,按照五行来说你天生缺木,所以名字里面要夹木字或者木偏旁,你这个名字‘张荣辉’共二十八笔画,和‘毛泽东’的名字繁写体是一样笔画的,起这个名字是有道理的。”

当然对于阿辉的名字,作为老爸的张恒联还有许多旁的解释,阿辉现在记不清了。我们暂时不再赘言。

张恒联看到后门的水那么大时,心里面也是吓了一大跳,但作为一家之主,老婆孩子可以慌,他不能够慌,他犹豫了一会,就拿着铁锹出去了。

开了大门,阿辉看见门前的小河水也涨了许多,都快要淹到岸上来了。小河对面居然还站着一个人,阿辉认识他,这个人叫庄保。庄保姓常,他和冬生春生的老爸常章保,冬梅的爸爸常小章是兄弟,他排行最小,平时喜欢在河里摸鱼,阿辉还看见他抓过蛇,对于庄保这样的人,阿辉是敬佩的,羡慕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空手抓蛇玩的,庄保在村里算是异类,他和他兄弟小章有一拼,兄弟二人都会钓鱼摸虾抓蛇之类,有些像太史公笔下的游侠。

庄保看见阿辉出来,叫道:“荣辉啊,你要不要蛇啊?我这里有一条。”

阿辉吃了一惊,定睛一看,他手里面果然抓着一条蛇。还没等阿辉说话,阿辉妈妈在后面大声道:“不要!你在哪里抓的?吓人嘞!”庄保摆弄着手里的蛇,笑道:“刚才我在这里钓鱼,这条蛇跑出来叹气,是‘青哨子’(就是青蛇),正好被我抓到了,你要不要啊,还可以烧到一碗呢。”阿辉妈妈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连称不要。

这时候东面的一个大妈呵斥庄保道:“赶紧把蛇扔掉,庄保讨债鬼最喜欢吓人,赶紧把蛇扔掉,要么你赶紧拿回去,吓人嘞!”

庄保辈份小,被大妈一骂,忽然把蛇对着一颗树猛摔了几下,居然立马把那蛇摔死了,接着顺手扔到了小河里面。

阿辉当时心里面很疼,唉,那蛇的命真惨,无缘无故遇到庄保这个煞星。

到了晚上,家里面潮湿得不得了,张习林拿铁锹往家里面烂泥地上挖了帽子般大的坑,没有想到一会功夫那坑里面全是水,那些水都是从泥土里面渗出来的,渗得极快。

张习林道:“今天晚上我们来舀水,把这个土里面的水舀出去。要不若是再下雨,家里非要淹了不可。”

于是一家三口轮着班舀水,可是那土里面的水好像取之不尽,到了第二天也不见少。但是一家三个人谁也没有说一句泄气的话。阿辉是半夜睡醒过来来舀水的,一开始很起劲,看见舀完的水的坑里面又渗满了,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舀了大半天老是那样,心里面就厌倦了,但是仍是舀着。如今阿辉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只要外面积水积在那里不退,家里的坑里面就永远渗水,这道理很简单,只是当时大家不知道。阿辉现在觉得那天晚上一家子的行为不值得,也无济于事,但这又能够怪谁呢。

好在第二天不下雨了,接着都是晴天,随着河水慢慢降低水位,陆地上又恢复成以往的样子。

第三天傍晚,阿辉正吃着晚饭,忽然听见后面炸雷一样有人在吵闹。阿辉到后门口一看,是西面隔壁达友家冲着阿辉的爸爸张习林在叫,张习林正拿着一铁锹,前面有一堆挖过的土。阿辉的妈妈听见了也赶过去看怎么回事,接着两家都是神情激动,一个个咬牙切齿脸变了形,吵得不可开交。

八九十年代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邻里间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得热火朝天。阿辉对之深深觉得有些无奈,这个其实是个人性问题,而人总是比较蠢的。靖江人管人与人的争吵叫“吵死”,描述得真是入木三分啊!

那天的具体情况阿辉由于不是第一当事人,不好讲许多,好像是由于张习林为了引家后面的水,自己沿着自己家和隔壁达友家的地界挖了个通向北面的直槽,但是这挖土动到了隔壁达友家的土,达友家的人看到了,两家之间产生争执,接着就吵嚷起来。阿辉记得当时达友握着把铁锹,恶狠狠地对着老爸在叫:“你敢再挖试试看!你敢再挖试试看!”接着相互对峙起来。

达友的妈妈叫凌美珍,这个名字很好听,当时也有四五十岁了,吵得特别凶。她忽然发狂一般冲到阿辉家的后门处,接着又冲进阿辉家的里面房间内,人往阿辉家的唯一的床上一扑,口中大叫道:“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凌美珍叫得声嘶力竭,吓了阿辉一大跳,张习林和张传凤夫妻两个也都吓了一跳,两个人风一样冲进去,合着把凌美珍扭下来。阿辉在一旁看着,心里一直怦怦直跳。

阿辉当时也就十岁左右,对于大人之间的争吵斗殴不可谓不习惯,有时候爸爸妈妈相互吵,有时候和西面达友家吵,有时候和东面四伯家吵,有时候是兄弟间吵,对于这些,幼时的阿辉真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总结原因就是因为大家普遍素质差,而且都比较穷。所谓“人穷志短”,的确是这样,起码大部分是这样子,由于都很穷,所以大家对自己所拥有的东西都非常在意,一旦旁人稍微动动,那都是触了筋动了骨,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不可,就似那竹篓里面的龙虾,非要彼此钳制着才开心,谁也不让谁逃出去。

就为了那件事情,两家据说还惊动了司法科,还各自找人打官司什么的。这些阿辉不想再提,我也无心再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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